第(1/3)页 沈砚盯着手里那枚裂开的水晶泪,脑子嗡嗡作响。一半寿命?开什么玩笑!他今年才二十出头,虽然这些年东奔西跑、受伤挨打,感觉自己活得像个老头子,但真要折寿……折一半?那不就是直接奔着四十岁去了?!沈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。还好,皮肤还算紧实,没有皱纹。可那声音不像是开玩笑——冰冷、威严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感,就像山河鼎运转时的律动。 “人皇遗脉,可愿知晓真相?”那声音还在脑海里回荡。沈砚咬了咬牙。真相。他太需要真相了。 为什么山河鼎会刻着“晏忘沈,天下安”?为什么苏清晏必须忘了他?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他们相爱过,唯独他手里还留着这滴该死的、会说话的眼泪?还有……“如何让她重新记得”。 这几个字像钩子一样,死死钩住了沈砚的心脏。他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。再睁开时,眼神已经变了。“我愿意。”三个字,说得很轻。轻得像叹息。 但话音落下的瞬间——轰!水晶泪炸了。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爆炸,是光芒的爆炸。刺目的星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,瞬间淹没了沈砚的视野!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星河里,无数画面、声音、信息疯狂地往脑子里灌!“呃啊——!”沈砚闷哼一声,死死抱住头。疼。比任何时候都疼。 像是有人用凿子撬开他的天灵盖,然后把一整条银河倒进去。他看见了。看见三千年前,山河鼎被铸造出来的那个夜晚。九位人皇血脉的始祖,以自身精血为引,抽取九州龙脉之气,在昆仑之巅铸就此鼎。鼎成之时,天降异象,星月同辉,整个天地都在共鸣。然后他听见了铸造者最后的对话。“……此鼎可镇九州气运,但需有‘执鼎人’。执鼎人必须是人皇血脉,且需与‘守鼎人’同心。”“何为同心?”“心意相通,生死相托,情意相系。鼎感其情,方能真正运转。”“若执鼎人与守鼎人……生情呢?”沉默。长久的沉默。然后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:“情为私,运为公。私情过盛,则鼎心偏颇。偏颇则……鼎裂。” 画面一转。沈砚看见了第一任执鼎人与守鼎人。那是一对兄妹。兄长执鼎,妹妹守鼎。两人自幼相伴,感情深厚。鼎运转顺畅,天下太平三百年。然后妹妹爱上了外族男子。执鼎人震怒,欲杀那男子。妹妹以死相逼。鼎……裂了。虽然只是细纹,但气韵已经开始流失。最后那男子战死沙场,妹妹殉情,执鼎人悲痛欲绝,自己火葬于鼎前。临死前,他在鼎底刻下第一行字:“情盛,鼎危。” 第二任。是一对夫妻。这次他们学乖了,刻意保持距离,相敬如宾。鼎运转了五百年,天下安稳。然后外敌入侵,守鼎人为救执鼎人,挡下了致命一击。她死在他怀里。执鼎人抱着妻子的尸体,三天三夜没有松手。鼎……裂得更厉害了。他在鼎底刻下第二行字:“情断,鼎崩。”第三任。这次干脆选了毫无关系的两个人。结果鼎根本不认主,运转了不到一百年就差点失控。执鼎人临死前刻下第三行字:“无情,鼎死。” 沈砚看得头皮发麻。这他妈就是个死循环!有情,鼎裂;无情,鼎死;情断,鼎崩。那到底要怎么办?! 画面继续流转。他看见一代又一代执鼎人与守鼎人,尝试了各种办法——有的结为道侣但约法三章不动真情,有的干脆互相憎恨以为这样就能避免“情盛”,有的甚至想杀了对方换人……全失败了。鼎上的裂纹越来越多,气运流失越来越严重。 直到八百年前。那一代的执鼎人,是个疯子。真正的疯子。他发现了一个漏洞——或者说,他自以为发现了。“既然情是问题,那就让情‘消失’不就行了?”疯子执鼎人站在鼎前,狂笑,“不是断绝,不是淡忘,是彻底从根源上……抹去!” 他用了禁术。以自身血脉为引,强行篡改了山河鼎的底层规则。他在鼎底刻下了第四行字,也是最后一行——“晏忘沈,天下安。”不,不止一行。在那些疯狂涌入的画面里,沈砚看见了完整的内容!那疯子刻下的原文是:“后世若有沈姓执鼎人,与晏姓守鼎人情意相系,则鼎必裂。解唯二者:一,晏忘沈,情缘断,天下安;二,沈死晏生,以命填鼎,可延三百年。”“然二者皆非正解。”“真正破局之法,藏于‘记忘两难’之劫。需寻无忆之人,得无垢之心,以无念之意,重铸鼎规。” “此乃……”字迹到这里被强行抹去了。像是有人不想让后来者看到最后的答案。 沈砚的心脏狂跳。真正破局之法!存在!但被抹去了!“谁抹的?!”他忍不住在脑海里怒吼,“谁他妈把答案抹了?!” 水晶泪的光芒闪烁了一下。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篡改者。”“八百年前的执鼎人,在刻下这些字后,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。他试图抹去,但规则已成,只能抹去最后的‘答案’,却抹不掉前面的‘预言’。”“所以‘晏忘沈,天下安’留了下来,成为后世必遵的铁律。” 沈砚感觉嘴里发苦。“那……代价呢?你刚才说,要用一半寿命换取这些真相。现在真相我知道了,代价……怎么付?” 话音刚落。剧痛。从心脏开始蔓延的剧痛。沈砚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疯狂流失,像是有个无形的漏斗插在心口,哗啦啦往外倒。他低头,看见胸口那个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空洞,再次扩大!但这次扩大的方式很诡异——空洞的边缘出现了无数细密的金色裂纹,像是破碎的瓷器被金线强行缝合。那些金线在发光。每亮一下,沈砚就感觉自己的寿命少一年。十年。二十年。三十年。当金线彻底覆盖整个空洞时,沈砚瘫倒在地,大口喘气。他感觉……老了。不是外貌老了。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——活力、朝气、那种“我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”的底气,没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疲惫感。仿佛已经活过了大半辈子。 “代价已付。”那声音说,“另,水晶泪中封存苏清晏最后记忆碎片三枚。你可选择现在观看,或留存日后。” 沈砚挣扎着坐起来。“现在看。”没有犹豫。星光再次亮起。这次不是信息洪流,是三个很短的画面。第一枚碎片:是苏清晏在决定施展星图化锁前,偷偷做的小动作。她咬破指尖,用血在袖口内侧画了一个极小的阵法。阵法成型时,她轻声说:“以天机门第三十七代传人苏清晏之名,将此阵与我神魂绑定。阵启条件:当我再次爱上沈砚时。”阵法亮了一下,隐入她的皮肤。 第二枚碎片:是忘情环崩解成七颗流星的瞬间。苏清晏其实留了后手——她在凝聚环时,偷偷分出了一缕极其微弱的神念,附着在最小的那颗流星上。那缕神念里只有一个念头:“找到他。帮他。哪怕我不记得了。” 第三枚碎片:是刚才。沈砚转身离开后,苏清晏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。她的嘴唇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一句话。水晶泪把这句话还原了出来。她说的是:“等我。” 第(1/3)页